成品油降价的新空间

成品油降价的新空间

8月18日，国家发改委发布次日零时汽、柴油每吨分别下调190元和185元的通知，年内国内汽柴油零售价格第六次下调如期而至。这是国家发改委2013年3月26日决定缩短成品油调价周期至10个工作日，取消调价幅度限制以来，消费者再次感受到国内价格更加紧密地同国际市场联动后，国际油价下行带来的实惠。虽然说不上欢喜，但1升油下降1毛多钱，普通轿车加1箱油可减少开支近百元，这对于多数消费者面对的收入增长远赶不上物价增长的无奈现状来说，是个切实的利益。很多人会关心，今后汽柴油价格是不是还会有进一步下降的可能？对此，我们需要从国际市场价格走势和国内成品油定价机制两方面来做出分析。　　对于国际石油市场价格，目前还没有人有能力作出一个准确的预测。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问题的复杂程度相对于我们的认知就如同大象和那群盲人。时至今日，人们对大象的局部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但仍不能把握这头大象。无论是石油价格的长期趋势，还是短期价格波动的驱动因素，都不曾有过共识，其原因就在于我们对于石油市场价格的认识仍处在局部层次。分析家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忽视局部以外的更大部分为前提，试图通过对局部的认识获得对整体的把握。这决不是嘲笑，只是表达无奈，因为笔者亦然。是认识能力决定了认识论和认知结果，而不是本体论、世界观决定了认识论。根据有限的认识，笔者可以分享的是，理解国际油价至少需要把握三个要点：国际油价的政治经济学本质、国际石油市场分析的结构性假设、经济分析的时间跨度。

通俗地说，第一，我们不能把国际油价简单地理解为国际石油市场供求关系以及石油金融市场多空关系的产物，国际油价本质上是世界政治经济秩序的产物，或者说是制度设计的产物。这就如同粮食、食盐的价格一样，它们在整个世界或一个国家商品体系中的价格反映了关于“理想的”社会秩序和复杂的利益关系的理念。第二，仅从石油作为资源产品的角度出发，石油价格的决定受制于油气资源开发技术和替代能源利用技术的现实。二者的变革将使世界石油市场价格出现结构性跳跃，至少是呈现阶段性特征。第三，对于时间跨度不同的所谓长期、中期、短期价格的经济分析，都将以前两个要点的事实作为讨论起点。即便是短期分析，前两个要点框架下的因素或许都比市场基本面因素产生更大的作用，甚至主导价格走势。　　这些意味着，油气资源开发成本的不断提高对于石油价格长期上升的趋势只具有逻辑意义，现实并不一定如此。而就算排除油气资源开发和替代能源技术领域的技术突破，在国际政治力量的推动下，国际油价今后仍有重回40美元水平的可能性。自然灾害、战争、政局、季节、宏观经济等因素只能在事后被有选择地用于解释已出现的油价波动，没有任何确定的事前预测意义。总之一句话，任何时间跨度的国际油价预测都是有限理性下的科学游戏。普通消费者没有必要操心国际油价的走势，跟着国际市场的变动随行就市就算得上得到公平待遇。　　不过，要说中国现行的成品油价格是跟着国际市场随行就市，那就实在过于勉强。全球有几大原油市场和成品油市场，现行的国内成品油定价机制的本质是国内成品油价格跟着国际原油市场价格联动，而不是盯着国际成品油市场价格。这好比张家铺子的馒头价格跟着张家镇的馒头行情走，而李家铺子的馒头价格只跟张家镇的面粉价格联动。所以，一个基本的事实是，尽管国内汽柴油价格同国际原油价格的联动越来越紧密，但根据围绕市场经济效率问题的新古典经济学，在可比口径上，国内价格高于国际市场大致15%是个常态。这个判断是通过对比国内出厂价和进口可比价格得出的。前者是根据《石油价格管理办法》的第10条规定，在发改委规定的最高零售价基础上每吨扣减400元得来的；后者是以同期新加坡的国际市场现货价格作为离岸价的替代(通常略低于实际成交价格)，加上海运的运保费(估计为每吨15美元)、进口关税、消费税和进口增值税计算得到的。对此，估计没有人能理直气壮地说，国内炼厂的汽柴油出厂价格太低了，因为如果我们直接从国际市场进口成品油，再加上各种正常费用，按照现在的定价机制，消费者能节约大概10%的支出。　　可是，即便国内炼厂根据现行定价机制获得了有利的价格，国内炼油行业的亏损仍是普遍问题。“两桶油”的年报数据显示，自2004年以来，两家公司共获得国家财政补贴1258.83亿元，而这些补贴主要是针对炼油厂的亏损。社会公众对此不以为然，面对垄断是骂声一片。对此，笔者认为，垄断之于亏损的关联难以排除，但也不是亏损的全部原因。不考虑2008年6月之前国内成品油同国际原油价格倒挂导致炼油亏损的客观情况，中国炼厂的低效率真是不容忽视。相同产量级别的炼厂，中国的员工数量可能会30倍于韩国炼厂。这个简单的画面实际上透露了重要的线索。虽然中国石油产品的配置已经充分市场化了，但劳动力市场、社保体系的发育远未到位，石油行业的国企改革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只完成了最表面的工作，关于国有企业作用的经济管理理念和稳定就业的社会管理理念仍然不够成熟，消费者最终成为高成本的承担者，为社会发展的欠账埋单。　　再有，中国的成品油价格也遇到其他商品同样遇到的问题。我国的消费税作为价内税征收，构成增值税税基的一部分，造成了重复征税问题，税制的缺陷多多少少增加了消费者负担。　　基于有限的经验和理性，笔者主观地认为，如将6个月视作短期，美国和欧盟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需要将国际油价维持在较低水平，这一因素将主导未来一段时间的国际油价水平，油价有望在目前水平缓慢小幅下行，国内成品油价格年内进一步下降仍可期待。至于更长的时间内，我们无法对国际油价做出预测。最后，笔者建议读者乐观预期中国成品油定价机制日趋合理，并积极身体力行投身于中国经济体制的改革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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